苏柳自觉这话说得很有技巧。第一,可以给聂广仁打个预防针,为她接下来的致富计划做铺垫;第二,顺便扔个糖衣炮弹哄哄聂广仁,给自己贴个孝顺标签;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,委婉表示自己没有觊觎沈谦的意思。聂广仁果然中计,却只中了前2/3的计。原主不敢当着...
苏柳自觉这话说得很有技巧。
第一,可以给聂广仁打个预防针,为她接下来的致富计划做铺垫;第二,顺便扔个糖衣炮弹哄哄聂广仁,给自己贴个孝顺标签;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,委婉表示自己没有觊觎沈谦的意思。
聂广仁果然中计,却只中了前2/3的计。
原主不敢当着他的面给沈谦抛媚眼,不过,到底只是个年轻姑娘,又能有多少心机?事实上,聂家几口人除了最憨厚的老二聂寅,其他人都看得出来,苏柳娘对沈谦有那么点意思。
聂广仁也乐见两人亲上加亲,一听这话就不大高兴。
妹妹妹夫都不在了,亲近的族人也没有,当年也没留下多少遗产给外甥女。娘家人丁单薄,又无丰厚嫁妆,外甥女偏偏又生得好模样,想要嫁入大户人家做正室恐怕有点难,嫁给寒门小户又怕夫婿护不住,还是嫁回来自家他比较安心。
聂广仁直觉是妻子王氏对外甥女暗示了什么,吓坏了外甥女,以至于只能将心意封存。
于是,他语重心长地委婉表达了自己看好外甥女做大儿媳妇,并对苏柳立志挣钱的举动进行高度赞扬,言语间隐隐透着“舅舅知道你是为了你表哥才这么委曲求全”的意思。
苏柳有点懵。
万万没想到,原主舅父的外甥女滤镜这么厚,还是两人的CP粉!
鉴于原主人见人憎,只有那些愣头青小伙子和舅父聂广仁看她跟朵花儿似的,她很快想明白,聂广仁是她这个孤女的最大后台,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。
至少在聂广仁面前,人设不能马上崩!
苏柳马上改变计划,露出个羞涩而忧伤的表情,开始夸表哥是文曲星下凡,又自我鄙薄一番,最后委婉总结,自己实在高攀不上表哥,恐怕要让舅父的心意泡汤了。
聂广仁虽然不全部赞同苏柳的话,却也不得不承认,如今的外甥女除了贴心之外还真没多少能让王氏看得上的长处。
想当年,他娶了王氏进门,前几年王氏肚皮没动静,惹得当时聂老太看王氏很不顺眼。后来,王氏生下沈谦,又打小就体弱,聂老太就更不喜王氏了。
家里婆媳不和,他这个夹心饼没少受气。可他是长子,有责任奉养双亲,又没本事入朝为官,窝在老家小村子里,王氏跟聂老太就永远撕扯不开。
许是被聂老太刁难多年的缘故,王氏年轻时还有几分活泼的性子也被磨砺得格外刚强冷硬。一直到聂老太去世,王氏也没能改过来。
当然,聂广仁脾气软和,对自家娘子的改变没啥意见。可王氏平时跟外甥女就不大处得来,若是成了婆媳,那可真是麻烦大了!
如果外甥女真能找到挣钱路子,有了丰厚嫁妆,王氏或许能改变主意?
“罢了,月娘别想太多。不论如何,舅父将来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,让你过得开开心心、平平安安,也让你爹娘在地下安心。”即便不能嫁给沈谦,也要找个差不太多的夫婿才行。
苏柳乖乖应下,又开始给聂广仁画饼。
比如说,她挣下偌大家业,到时也不嫁人,直接招个赘婿上门,延续姜家血脉之类的。
聂广仁没想到外甥女居然有这般雄心壮志,想劝又不好劝。
姜家三代单传,到妹夫那一代就没人了,只留下外甥女一条血脉。若外甥女真能招赘延续香火,他将来去见妹妹时,似乎也能更理直气壮些。
不过,就算嫁给儿子,将来生多几个儿子,照样能挑一个改姓姜继承香火嘛,何必招赘呢?这年头,愿意做赘婿的男儿有几个好的?
聂鲤耳朵尖,听到苏柳这番豪言壮语,默默腹诽,也不知他这位好吃懒做的表姐准备靠什么挣下娶赘婿的家业,靠一张小嘴叭叭叭么。
聂广仁也笑得勉强:“月娘啊,你有这个心是好的,只是,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好高骛远,还得脚踏实地一步步来才行。招赘一事非同小可,还是要谨慎考虑。”
苏柳虚心纳谏,顺势跟聂广仁讨论了一番做什么小本生意合适。
然而,聂广仁是个典型书生,满脑子就是读书、教书、培养儿子成才,商事上可谓是一窍不通,连粟米多少钱一斗都不知道,苏柳没能讨论出什么成果来。
不过,能让聂广仁接受自己从懒馋鬼到奋斗娃的转变,苏柳就很满意了。
跟大舅培养了一番感情,沈谦的药也差不多煎好了。
她有自知之明,没去送药,掐着点以家里剩余柴火不多的名义出门溜达去了。
沈谦耳聪目明,即便生病有些混沌,但聂家小院不大,有点什么动静都避不过人,他自然也能从外头隐约的说话声中推断出大概。
自他爹一回来,苏柳娘就开始躲着他,估计是怕昨晚的事露馅。
哼,什么捡柴火,就会在他爹面前卖乖!
手捧温热汤药,氤氲雾气为少年的俊秀眉眼染上一丝缥缈疏离,抬眼看聂广仁时又恢复如常。
“爹,今天请大夫的花费?”声音嘶哑,带着点气音。
聂广仁摆手:“先趁热把药喝了,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。”
沈谦垂眸,一口气喝完药,低声说:“我过两年再去府学。”
“不行!爹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!”聂广仁急了。
读书这事除了讲天分,师资也很重要。
沈谦打小过目不忘,才去县学一年,里头的藏书基本看完了,平时借着抄书的机会没少“祸害”各家书坊。钟先生上回也说,他没多少东西可以继续教了,沈谦的学识考举人问题不大,区别只在名次高低。
科考三年一次,去年才开过春闱,下届秋闱就在明年。沈谦若明年春去府学,刻苦读书大半年,拓展下眼界,秋闱时定会更有把握。
可,要是后年、乃至大后年才去府学,肯定赶不上下届科考,岂不是要继续蹉跎三年?
一步迟步步迟,聂广仁跟儿子耐心讲道理。
沈谦却摇头:“晚三年也无妨,刚好儿子还能多抄些书,攒些银子,帮家里分担压力。等到那时,二弟也长大成人了,儿子离家也放心些。若真落到要家里砸锅卖铁的地步,儿子宁可不读。”
“你这孩子……休说这等混账话!你坚持了这么多年,怎能说放弃就放弃?你这是在剜你爹的心!”
沈谦越说越坚定:“爹,明年我也不去县学了,就在家里读书,能省下不少银子。钟先生慈爱宽和,即便不去县学,偶尔寻他讨教功课还是可以的。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,这几年儿子还能多增长见识,百利而无一害。爹无须担心,儿子不小了,知道自己在做什么……”
讲了这么一长串话,沈谦有些喘不上气来,咳嗽几声。
聂广仁顿时心软,上前给他拍背,面容忧愁又无奈,只得勉强答应,打算等儿子病愈再劝。
他刚端着空药碗出去,聂鲤便抱着书本欢快跑进来,打着要请教大哥的名义,开始叽叽咕咕说方才的八卦。
听完聂鲤转述的表姐雄心,沈谦脸色有点木,是震惊到了极点反而表现不出惊讶的那种木然。
挣钱养家?供他读书?招赘婿?
苏柳娘又在闹什么幺蛾子?
莫不是昨夜之事败露,决定另辟蹊径,用金钱攻克他?
哼!她心倒是挺大!
别说苏柳娘没那个本事,就算有,就算她搬座金山放在他面前,也休想他沈谦折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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