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厢院离东厢院最远,梁亦封极少到这边来。钟念儿想的很简单,这段时间她先躲着他,或许时间长了,梁亦封便将那件事忘了。可她千算万算,万万没算到梁亦封竟也来了西厢院,此时正迎面朝她走来。钟念儿转身,下意识就想逃。“站住!”身后的李嬷嬷却厉声将她叫...
西厢院离东厢院最远,梁亦封极少到这边来。
钟念儿想的很简单,这段时间她先躲着他,或许时间长了,梁亦封便将那件事忘了。
可她千算万算,万万没算到梁亦封竟也来了西厢院,此时正迎面朝她走来。
钟念儿转身,下意识就想逃。
“站住!”身后的李嬷嬷却厉声将她叫住。
钟念儿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。
她站在原定,不敢妄动。
李嬷嬷见梁亦封正往这边来,又恰巧见地上的枯叶没有打扫干净,便想在梁亦封面前表现表现。
“这满地的枯叶你是看不见吗?侯府雇你来是来干活的,不是来混日子的!”
李嬷嬷尖锐的声音很快吸引了梁亦封的注意。
梁亦封往这边看了眼,却只看见李嬷嬷肥硕粗壮的背影。
钟念儿生怕梁亦封看清自己的样子,她躲在李嬷嬷面前,小手拽着李嬷嬷的衣袖,几近哀求的哄着:“嬷嬷您消消火,我这就干活。”
李嬷嬷平日里就是个厉害的角色,对府里的丫鬟非打即骂,大家私底下都十分害怕她。
钟念儿也不例外,但她此时更怕梁亦封注意到她。
见钟念儿服软,李嬷嬷心中觉得畅快,她指了指地上的枯叶,道:“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了,不扫干净不准走!梁嬷嬷惯着你,我可是公私分明的!”
钟念儿没有办法,她不敢惹怒了李嬷嬷,只得老老实实干活。
摆足了官架子,李嬷嬷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。
梁亦封这才发现藏在李嬷嬷身后的钟念儿。
瘦小的一只,方才躲在李嬷嬷身后竟叫他没发现。
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,钟念儿倒吸一口凉气,她低垂着头,握住扫帚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。
或许是对他的恐惧太过明显,明显到梁亦封顿住了脚步。
“你很怕本王?”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梁亦封审视的目光一刻也未从钟念儿身上离开。
他是大宋从无败绩的战神,大家怕他理所当然,可怕成这样的,梁亦封还是头一遭见。
瘦小的身躯一直在抖,好似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。
梁亦封忍不住蹙眉。
堂堂男子汉,竟这般没出息!
钟念儿将头垂得更低,她摇了摇头,下唇几乎快要被她咬出血。
“那为何要抖成这样?”
钟念儿额上渗出一层细汗,后背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汗水浸湿。
她跪在地上,声音带着几分颤音:“回王爷,小的……怕冷。”
钟念儿几乎快要哭出来,她恨自己的不争气,怎就怕成这样!
但只要一看见梁亦封,她就会想起那晚的遭遇。
她没办法镇定,她怕他,怕得要死。
这撇脚的理由惹得梁亦封失笑。
果然,侯府的下人就是不能跟他手下的士兵相比,这样瘦小的身子,只怕连刀都拿不稳。
罢了,他懒得跟一个小厮计较,抬脚正准备离开。
清风拂来,幽香暗涌。
那晚的记忆忽然闪现在脑海。
梁亦封浑身猛然一怔,深邃的眉眼似淬了寒冰,他转身,再次看向钟念儿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湿润的睫毛猛然一颤,钟念儿头垂得更低了。
“抬起头!”耳边,男人的声音逐渐不耐。
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钟念儿胆怯地抬起头,却是不敢正视他。
梁亦封盯着眼前的人儿,一双剑眉瞬间蹙起。
一身粗布衣裳,应当是府里最下等的小厮。偏这小厮生得白嫩,那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剥了壳的鸡蛋,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,花瓣似的唇含娇带怯。
这世上,怎会有男子生得这般好看?
绕是见惯了美人的梁亦封,此时竟有些愣愣失神。
半晌后,他语气略微松了些,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嘴唇一张一合,钟念儿声音极小:“小的……叫钟双。”
可梁亦封还是听清了。
“钟双?”他呢喃着这个名字,觉得有些耳熟,似乎在哪里听过。
“抬起头,正视本王!”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,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袭来。
钟念儿咽了咽口水,缓缓抬眸,湿润的眼眶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胆怯。
梁亦封深邃的眉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,眼神似淬了冰刃似的寒冷。
现实与梦境相重合,这双眼睛与那晚的眼眸一样,一样的干净,一样的胆怯,梁亦封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双眼睛。
可面前的人分明是个男子……
梁亦封眉头紧蹙,神色愈发冰冷。
四目相对,钟念儿有种错觉,他好似能看透她的一切。
巨大的恐惧感将钟念儿吞没,她终是强忍不住,苍白瘦小的脸蛋愈发白皙,一滴泪珠悄然滑落。
脑海中,无数凄惨的结局一闪而过。
她此番无比后悔,木匣子中的钱她一笔一笔攒了很久,可她一直没舍得花。
倘若还有机会,她定要将那笔钱妥善分配。
梁嬷嬷待她极好,她应当孝敬她一份的。
冬梅待她也好,她也应当答谢她的。
还有……还有齐铭,她哥哥的安葬费是他替她还的,她还没机会还给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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